告别(1 / 1)
流萤说不出话,在心里将卢先生骂了一万八千遍。她若是能言,怕是什么难听的都向外扔。
这都是哪门子的道理?为什么他这种作恶多端,拿人命当草芥的人竟然还有一副正义凛然又迫于无奈的嘴脸?
就在卢先生还要说什么的时候,门开了,先一步进来的是一个副官,流萤记得这人,就是方才跟在大帅身后的那个。
副官手里推着张轮椅,上面歪着一个女人,面容死白,样貌却与流萤十分相像,若不是毫无生气的身子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颓萎,几乎分辨不出真假。
这便是娘亲。
流萤的记忆忽然被唤醒,脑海中那个模糊的轮廓瞬间具象起来,与眼前的人重迭。
副官将那轮椅推近,流萤才瞧见房间另一侧还有一张病床。
卢先生站起身来,同副官一起将费氏抬到那张病床上,费氏的身子软软的,看上去就是睡着的模样。只不过那病床推过来的时候,带着一股浓重的消毒药水味道。
“唔……唔……”
流萤哭得哽咽,许是消毒液的味道过于浓烈,许是口中的纱布塞得不适,流萤一阵子反胃,忍不住干呕。
这边准备着,大帅也进了门,身上的军服解开了颈间的领扣,再后面跟着一个流萤认识的人,赵家义。
她瞪着眼睛警惕地瞧着眼前的几人。
只见赵家义躬着身子,凑到大帅跟前满脸堆笑。
“大帅,人给您弄来了,您瞧瞧,健康,活泛,那…按照约定,咱们的……”
大帅点点头,“就按你们的意思。”
“爽快!大帅就是大帅!格局就是不一般啊!”
对于赵家义的奉承,大帅没有什么表示,他走到流萤跟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或者说,也没有看,就在那等着卢先生向他展示眼前这个货物的成色。
赵家义抻长了脖子,等着卢先生掀开被单。
方才他一进门便瞧见了,这被单盖着女人曼妙的身子,胸前顶起两个令人浮想联翩的凸点。
他曾幻想过无数次将人掳来,怎么作践怎么玩,最爽的莫过于同着韩正卿的面儿将这女人操晕过去,再杀了助兴。
可叹这人间尤物就要香消玉殒了,他都没能来得及摸上一下,不过临死前饱饱眼福也是好的。
赵家义的眼睛快要把那被单盯穿了,可卢先生没有动手,只是微弓着身子说道:“这丫头的身子虽不算强健,但贵在年轻,又是与夫人的心脉相通,想是可以置换的。”
大帅凝视片刻,忽然抬手捏住流萤的下巴,目露凶光。
“丑。”
他扔下这么一句评价,便收回手,掏出手绢反复地擦。
赵家义凑过来瞧,心下纳闷,这丑吗?大帅或许是见多识广,这样的能丑,那平日里弄过的女人不得是天仙一般…
他的目光游走到费氏脸上,更纳闷了,这不就是一样的女人…?
赵家义的脸色在佩服和不解中来回变换,殊不知大帅眼里的流萤,就是因为相像,才分外丑陋。
她那王八犊子的野种,是宣仪被玷污的证据。
他将手绢丢在地上,难掩嫌恶之色。
“人呢?”他说,“我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,让他们告个别吧。”
话音刚落,便有两个人跟着韩宏义进了门,流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,韩宏义还是被他们抓住了,她害了他。
卢先生倒是比流萤还激动似的,先一步迎了过去。
“世侄,听我一句劝,别为一个丫头片子误了大好的前程,别辜负了蓉芳。”
韩宏义冷着脸,室内惨白的光线将他的下颌映得棱角分明,却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“宏义谢义父点拨。”
他的声音又冷又硬,流萤心下凉透。
难不成他不是被抓住的?
不会。
流萤擎着眼泪不肯哭,身上抖如筛糠。
她不相信韩宏义会出卖她,他一定是被胁迫的!
可眼下该怎么办?自己被锁着,宏义被押着,任他有再大的本事又能如何?
流萤才真实的意识到自己会死。
她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没有做,没有成婚,没去蜜月,没来得及生儿育女,也没有将点心铺子做大,大到能让正卿歇一歇,靠她养家的程度。
她眼前似乎出现了走马灯,以往的岁月一点点在眼前浮现。她双目放空,直到韩宏义抚摸她的小脸,俯身亲吻她的额头。
宏义…
流萤瞪圆了眼睛,试图看清楚他的表情,然而无影灯的光太亮了,韩宏义的脸全都藏在阴影里。
“宏义。”
卢先生出言提醒,韩宏义才不舍的放开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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