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三章 观刑(2 / 3)
秋决刑场,人头簇簇。
围观一众中,有的人指指点点,兴头十足,是来看热闹;有的人一身丧服,满面伤绝,是来给亲人收尸;有的人虽高坐楼台,却眉目紧蹙,忐忑不安,是在思考自己的后路。
一辆平常的黑漆平头马车低调驶过,只围绕在马车周围的侍从显示其不一般的身份。
须臾,马车停在刑场街边一座名为“菊六月”的酒楼,先后从车上下来两位男子,一位气宇轩昂,一位文质轩朗,显见得都不是一般人。
伙计正要上前招呼,却见那文质公子回身向内,十分小心地扶着一位带幂篱的女子下得车来。那幂篱长度及膝,底下红裙漾逸,虽看不见脸,却也知是一位绝代佳人。
见有女客,伙计不敢造次,远远行礼招呼一声,听那气宇轩昂的男子吩咐了,便引着去了二楼雅间。
片刻,伙计得了吩咐退出备茶,临出门时眼角瞟见那褪去幂篱的女客真容,顿时神魂飘飘无所依,在门口恍惚良久才回过神来。
他细细回想,觉出不对,发现不止文质彬彬的公子对那女子小心奉承,连那长相相似、气质轩昂的爷们点菜挑茶时,也是看着女子脸色行事,择的一众点心糕点也是男人从不待见的口味,顿时心头刺痒,眼神飘忽。
“啧,看着一副神仙玉女的模样儿,原来是个兄弟狎玩的女妓......”
伙计嗤笑着甩甩袖子,走过几间包房,顺着楼梯步至楼下。
二楼另一雅间内,着黑甲的将军仿若不存在般侍立角落,他尊奉的主君呷了一口茶,目露深意,对对面眉头紧锁的中年人道:“子怀,朕觉得很有意思。”
被称为“子怀”的中年男子姓袁名望,正是陆家大仇,当今首辅。他早朝后被励帝留下,在御书房等了片刻,便见励帝微服而出,着他伴驾至此。
此刻见到枕鸿一行人来,因自己身涉其中,心下不免惴惴,战战兢兢回道:“臣愚钝,不明陛......咳,不明主子深意。”
励帝“嗒”一声放下茶杯,吐槽了两句,转而叱道:“你还不愿与朕说实话么?一直咬着你不放的人已在此观刑,你却说不明白?难道你要告诉朕你不知那女子姓甚名谁,是何人之后?”
袁望冷汗涔涔,翻身跪倒,连叩九下。
“臣有罪,臣罪孽滔天,但求陛下宽宥!”
......
古语有云:天有四时,王有四政,庆赏刑罚与春夏秋冬以类相应。且任德不任刑,先德而后刑,所应春夏行赏,秋冬行刑。因此时天地始肃,杀气已至,便可顺天行诛,申严百刑。
如同天意,刑场上起了萧瑟的秋风,伴随着惨叫呼嚎与哀哀哭声,一颗颗人头接连落地,喷溅出无数的鲜红血液,将地面与刽子手的刀俱都染得刺目。
青娘立在窗边,双眼直直地盯着刑场。
枕流伴在她身边,外头每手起刀落一个,他的眉心就狠跳一下。他试图劝说,但丝毫不见效果。
再一次,刽子手举起手中的刀,枕流无可奈何,只得举掌在她眼前,不叫看见那血腥一幕。虽则于事无补,到底聊胜于无。
“青青,每次行刑都要诵念案犯的籍贯罪名,你不看这些好么......我就在这儿看着,等到了吴友德我一定告诉你,好不好?”
青娘一言不发,依然直直站立着。
枕鸿凝眉坐在桌边,没有说话,也没有试图劝阻。他知道她此刻需要的是什么,却忧虑自己的放任是否正确。
过了片刻,风送来几句断断续续的话语,叫青娘听得浑身一颤,眼皮急跳。
“案犯吴友德,历任......清源县丞......金陵知府...挪财...贪污...收受贿赂...杀良冒功......陷害忠良......斩立决......”
“冤枉......冤枉......啊——”
一颗新鲜的人头落地,圆睁的双目透露无尽恐惧与怨毒,死未瞑目。
滚烫的血泼洒在冰凉的地上,转瞬失去温度。没有人上去收敛,监斩官摆摆手,狱卒上前提了脑袋拖走尸身,于是地面多了一道淅淅沥沥的蜿蜒血迹。
刑场一侧堆了不少无人认领的尸体,只待行刑全部结束,便会被拖去乱葬岗掩埋。
枕流不敢遮挡这一段,揽着青娘瘦弱的肩膀予以安慰。
室内安安静静,无人说话。
许久,青娘放松互相紧攥的双手,轻声道:“我不明白。”
“嗯?不明白什么?”枕流搂了她腰,将她偎在自己怀里,柔声问道。
“我不明白,事到如今,他如何喊得出‘冤枉’二字?”青娘神色间全然疑惑,满心俱是匪夷所思,一字一顿说:“冤、枉?他怎么有脸叫嚷这两个字呢?”
“想必他的良心长得与别人不同,并非忠于‘仁义道德、忠君爱国’,而是想着如何媚上邀宠,好获得更多的权势利益。本着如此‘良心’认真办了差事,却为侍奉的主子所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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